附裁定┃最高裁定国内首起游戏行业横向垄断案：其它被告无权提起管辖异议

　　近日，最高人民法院就上诉人深圳市前海幻境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前海幻境公司）、四三九九网络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四三九九公司）与被上诉人深圳市云趣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云趣公司）及一审被告深圳第七大道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第七大道公司）、北京多多迦游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多多迦游公司）、上海黑桃互动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黑桃互动公司）垄断协议纠纷管辖权异议一案作出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裁定。此前，原裁定驳回被告前海幻境公司、四三九九公司对本案管辖权提出的异议。

　　案情简介

　　云趣公司系知名游戏网站“kuaiwan.com”及“快玩”游戏平台的开发运营者，负责涉案游戏《弹弹堂》在快玩平台渠道中的运营。第七大道公司、前海幻境公司既是涉案游戏的研发方，亦是自有渠道上涉案游戏的运营者。多多迦游公司系知名游戏网站“7K7K”平台的开发运营者，负责涉案游戏在7k7k渠道中的运营；黑桃互动公司系知名游戏网站“51 游戏”平台的开发运营者，负责涉案游戏在 51 渠道中的运营；四三九九公司系知名游戏网站“4399”平台的开发运营者，负责涉案游戏在4399渠道中的运营。

　　2014年6月1日，云趣公司与第七大道公司签署《游戏联合运营协议》；2018年2月1日，云趣公司与第七大道公司、前海幻境公司签署《权利义务概括转让三方协议》。云趣公司、第七大公司、前海幻境公司基于上述协议就涉案游戏进行了长期合作并产生相当收益。2023年5月23日，第七大道公司、前海幻境公司在没有合理原因的情况下，单方面通知云趣公司所运营的快玩平台自2023年5月24日起取消涉案游戏的跨平台活动玩法。截至目前，云趣公司就涉案游戏的跨平台活动玩法已经被迫关闭运营一年有余。但在2023年5月24日以前，涉案游戏事实上在4399、百度、7k7k、第七大道、51、多玩、360、快玩等八大渠道上均可以正常开展跨平台玩法且持续时间已将近10年，并得以使各渠道同一游戏的玩家通过跨平台玩法进行互动交流，进而丰富了游戏玩家的玩法体验。

　　在2023年5月24日之后，除云趣公司经营的快玩平台受限以外，上述其他各渠道平台仍然可以就涉案游戏正常地开展跨平台玩法。针对这种情况，云趣公司于2024年5月下旬至6月上旬就“跨平玩法受限制”的问题多次向第七大道公司、前海幻境公司发函寻求沟通，并严正敦促两公司履行合同义务，尽快就涉案游戏恢复云趣公司所运营平台的跨平台玩法。然而，第七大道公司、前海幻境公司于2024年6月6日再次通知云趣公司将继续无限期限制快玩平台就涉案游戏开展跨平台游戏玩法。而后，多多迦游公司、黑桃互动公司、四三九九公司均于同一天在各自官网发布公告，明确表示“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与*玩（即云趣公司）进行跨平台”，上述行为构成其它协同行为。鉴于第七大道公司、前海幻境公司、多多迦游公司、黑桃互动公司、四三九九公司所达成的垄断协议，据此云趣公司诉至上海知识产权法院。

　　法院裁判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垄断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四条规定，“第一审垄断民事纠纷案件，由知识产权法院和最高人民法院指定的中级人民法院管辖”；第五条规定，“垄断民事纠纷案件的地域管辖，根据案件具体情况，依照民事诉讼法及相关司法解释有关侵权纠纷、合同纠纷等的管辖规定确定”。《民事诉讼法》第三十六条规定“两个以上人民法院都有管辖权的诉讼，原告可以向其中一个人民法院起诉；原告向两个以上有管辖权的人民法院起诉的，由最先立案的人民法院管辖。”本案中，原告以五被告构成垄断协议行为，破坏正当竞争秩序为由提起诉讼。根据民事诉讼法的规定，原告有权选择任一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提起诉讼。鉴于被告黑桃互动公司的住所地位于上海市，原告据此选择向本院提起诉讼于法有据，并无不当。本院对本案享有管辖权。至于被告黑桃互动公司是否为本案的适格被告，应通过案件实体审理予以查明和认定，在管辖异议审理阶段不宜理涉。综上，被告前海幻境公司、四三九九公司对本案管辖权提出的异议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前海幻境公司、四三九九公司不服上海知识产权法院裁定，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诉。经审理，最高人民法院认为：

　　1.人民法院在管辖权异议程序中应否对被告适格问题进行审查，取决于被告适格问题是否影响法院对案件的管辖权。当被告是否适格不影响受诉法院对案件的管辖权时，有关被告适格问题可留待实体审理阶段进行审查；当被告成为据以确定案件管辖连结点的关键因素时，由于其是否适格直接影响受诉法院对案件的管辖权，则应当在管辖权异议阶段对该被告适格问题先行审查，但原则上这种审查仅是形式审查，即只要在案证据能够初步证明该被告与涉诉事实存在形式上的关联性，即可认为该被告为适格被告。

　　2.特定被告是否系案件适格被告的问题，原则上仅该被告有权提出，其他被告无权以此作为理由提出管辖权异议。作为本案被告的黑桃互动公司并未对其是否为本案适格被告提出异议，故前海幻境公司、四三九九公司无权以其他被告（即黑桃互动公司）并非本案适格被告为由提出管辖权异议。

　　3.协议管辖制度体现的是民事诉讼法对于当事人意思自治的尊重，故基于合同相对性之基本法理，非作出协议管辖约定的主体，原则上不得基于协议管辖条款就案件管辖权提出异议。

　　4.管辖权异议程序的审理对象在于受诉法院的管辖是否合法有据，故管辖权异议程序原则上只解决管辖权确定的问题，不解决管辖方便的问题。进而，在管辖权异议阶段对管辖权确定问题，原则上不审理与确定案件管辖连结点无关的事实；如果与建立管辖连结点相关的事实同时涉及案件实体争议内容的，则只需审查案件初步证据是否能够证成一个可争辩的管辖连结点事实即可，一般不对案件实体争议内容作出明确认定。

　　附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