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知产法院发布16件涉互联网和数据权益案例

　　01

　　罗某公司诉玩某公司等侵害计算机软件著作权纠纷案

　　（一）案情

　　罗某公司的股东罗某在Github网站上传了其开发的VirtualApp软件初始源代码并适用GPLV3（GNU General Public License Version 3）开源许可协议，另附加声明提出任何人如用于商业用途需购买，后又删除了GPLV3协议并停止更新而转向开发闭源商业收费版。罗某公司通过受让方式取得了涉案软件的著作权并登记。玩某公司开发了4款被诉侵权的微信视频美颜相机App并上传于各平台供用户下载，但并未提供源代码，用户可免费试用半小时，之后需付会员费才可继续使用。罗某公司提供鉴定报告主张4款被诉侵权软件中的沙盒分身功能与涉案软件构成实质性相似，玩某公司收取会员费和不提供源代码的行为违反制商业使用条款和GPLV3协议构成侵权，请求判令玩某公司等停止提供4款软件的下载、安装和运营服务并赔偿经济损失1500万元和维权合理费用15万元。

　　（二）裁判

　　广州知识产权法院认为，罗某是涉案软件的最主要贡献者，罗某公司有权单独提起本案诉讼。罗某公司无权在适用GPLV3协议的涉案项目中添加商业使用限制保留条款。沙盒分身部分功能代码是作为被诉侵权软件的衍生部分而整体发布的，GPL协议具有高传染性，故玩某公司未开源整个被诉侵权软件的源代码，违反协议约定。GPLV3协议属于附解除条件的著作权合同，许可条款是版权许可的条件。玩某公司违反GPLV3协议的约定，其依据GPLV3协议获得的授权自动终止，玩某公司再使用涉案软件已没有法律和合同依据，故其构成侵权。2021年9月29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判决玩某公司停止提供含有侵权沙盒分身功能源代码的4款软件的下载、安装和运营服务并赔偿罗某公司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共计50万元。一审判决后双方均未提起上诉，本案现已生效。

　　（三）意义

　　中国与西方发达国家在基础软件行业上技术差距明显，特别是芯片设计、机械制造等领域的工业软件被严重“卡脖子”。借助开源软件制度，中国工业软件的发展有望“弯道超车”，国家“十四五”规划也提出要“完善开源知识产权和法律体系，鼓励企业开放软件源代码、硬件设计和应用服务”。目前国内没有涉及开源软件的法律、司法解释，涉开源软件的案件屈指可数，涉开源协议的裁判规则几乎空白。本判决借鉴了美国、德国等域外法院对开源协议性质的认定，对以下问题进行了开创性的裁判：1.开源软件项目贡献者众多，作为最主要贡献者的管理者有权单独起诉；2.已适用开源协议的软件不能撤销先前的许可；3.开源软件的最主要贡献者不能在开源协议基础上增加限制商业使用条款；4.软件源代码不收费，而利用开源软件开发的商业软件可以对其他人使用进行收费；5.GPL协议作为最严苛的开源软件授权许可协议，任何使用了GPL协议开源代码的软件再发布时需将软件全部源代码开源而不是仅需公开使用了开源软件部分的源代码；6.GPLV3协议是授权方和用户订立的附解除条件的格式化著作权协议，若用户违反协议条款则GPLV3协议终止适用，用户因此获得的授权自动终止，其再使用开源软件已没有法律和合同依据，构成侵权。本案对涉开源软件的审理提出了既符合国际惯例又行之有效的裁判规则，对规范企业开发、利用开源软件有良好指引作用，判决后得到业界极大关注和认可，对推动我国开源软件行业的发展具有积极作用。本案也获评2021年中国法院10大知识产权案件、第五届全国法院“百篇优秀裁判文书”。

　　编写人：谭海华  林奕濠


　　02

　　暴某公司等申请七某公司等诉中停止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案

　　（一）案情

　　暴某公司是《魔兽世界》系列游戏的著作权人，网某公司是该游戏在中国大陆地区的独家运营商。被诉游戏《全民魔兽：决战德拉诺》由七某公司开发、分某公司独家运营，并由动某公司提供下载。暴某公司、网某公司主张被诉游戏抄袭了其游戏中的英雄和怪兽形象，使用了与其游戏相似的名称、装潢，且采取了低俗营销方式，构成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暴某公司、网某公司遂诉至法院，并在起诉时提出禁令申请，请求禁止七某公司、分某公司、动某公司继续向公众提供、传播、运营被诉游戏。

　　（二）裁判

　　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经听证后认为，诉中禁令应当审查原告胜诉可能性及原告是否受到难以弥补的损害。在原告胜诉可能性较高的情况下，被诉游戏的上线势必挤占原告新推游戏的市场份额，且网络游戏具有生命周期短，传播速度快、范围广的特点，给原告造成的损害难以计算和量化，被诉游戏采用低俗营销方式也会给原告商誉带来损害。被诉游戏重要组成部分均构成侵权，其余部分也存在较大侵权可能性，故应整体下线。为保护游戏玩家的利益，禁令期间不影响为被诉游戏玩家提供余额查询及退费等服务。2015年3月9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裁定禁止三被告复制、发行和传播被诉游戏，同时明确禁令期间不影响为该游戏玩家提供余额查询及退费等服务。

　　（三）意义

　　本案是广州知识产权法院颁发的第一个临时禁令，入选“2015年全国法院知识产权十大典型案件”，并被最高人民法院《中国知识产权司法保护经典案例集》收录。作为全国法院最早一批颁发且广受关注的涉网络游戏的禁令，该案释放出加大打击游戏产业抄袭之风的强烈信号，引起巨大反响，对促进产业健康发展具有标杆意义。本案明确了禁令申请的审查要件，并在审查中重点考虑网络游戏的显著特点、侵权游戏的上线挤占权利人新推游戏的市场份额的不正当竞争本质，全面分析判断胜诉可能性、侵权行为“是否给权利人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害”、被诉游戏是否有必要整体下线等焦点问题，充分体现了“积极慎重、合理有效”的司法政策。同时，本案禁令特别明确在禁令期间应继续为游戏玩家提供余额查询及退费等服务，体现了对游戏玩家利益的考虑。相关公众及业内人士对本案禁令的颁发多持正面评价，实现了较好的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彰显了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在及时遏制知识产权侵权行为和加强知识产权司法保护方面的积极作用，生动诠释了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护航科技创新、服务保障发展大局的责任与担当。

　　编写人：龚麒天  杨春莲


　　03

　　快某公司诉唯某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快某公司是某TV网站的经营者，唯某公司于2013年开始运营某浏览器。网络用户通过某浏览器的内置功能可以实现默认拦截屏蔽某TV网站片头广告及暂停广告、会员免广告的功能。快某公司认为唯某公司的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故诉至法院。

　　（二）裁判

　　一审法院判决驳回快某公司的诉讼请求。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唯某公司技术中立的抗辩不能成立，唯某公司的上述行为违反诚实信用原则和公认的商业道德，扰乱社会经济秩序，构成不正当竞争，判令唯某公司赔偿快某公司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80万元。

　　（三）意义

　　本案主要涉及浏览器屏蔽视频网站广告的新型互联网不正当竞争行为的审查认定，实质是浏览器经营者与视频网站经营者关于行业利益的划分。浏览器屏蔽视频广告是社会关注度极高的互联网竞争行为，也是司法实践认定的难点。二审判决在不正当竞争诉讼特别是涉互联网案件中依据“多角度综合评价范式”进行详细论证：对于法律没有明确规定的网络环境下的竞争行为，综合运用道德评价、比例原则、竞争效果评估等方法，从竞争行为是否损害经营者的合法权益、是否违反互联网领域公认的商业道德、是否具有激励技术创新的积极效果、是否有利于消费者长远利益保护等多个角度对竞争行为的正当性进行审查认定，也即对浏览器屏蔽视频广告行为进行了多角度综合评价，细化了互联网不正当竞争行为认定的构成要素和适用场景，对《反不正当竞争法》一般条款适用等法律适用难点进行了有益探索。本案是人民法院面对新技术新业态新领域不断完善竞争法律规则的生动体现。本案被最高人民法院评选为2019年中国法院知识产权司法保护50件典型案例、2021年人民法院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十件典型案例。

　　编写人：朱文彬


　　04

　　上海菲某公司诉霍尔果斯侠某公司等著作权侵权纠纷案

　　（一）案情

　　原告上海菲某公司系《昆仑墟》手机游戏软件（以下简称《昆仑墟》）V1.0的著作权人及运营方。被告深圳侠某公司系《醉美人》计算机软件（以下简称《醉美人》）的著作权人。2018年8月，被告霍尔果斯侠某公司、广州柏某公司对《醉美人》进行共同联合运营，并因不同渠道推广的需要将《醉美人》改名为《青云灵剑诀》等5款被诉侵权游戏，实质上均为同一款游戏。经比对，5款被诉侵权游戏的整体画面与上海菲某公司的《昆仑墟》前81级整体画面构成实质性相似。上海菲某公司主张霍尔果斯侠某公司、深圳侠某公司、广州柏某公司构成共同侵权，请求判令霍尔果斯侠某公司、深圳侠某公司、广州柏某公司停止侵害著作权行为、赔偿其经济损失并赔礼道歉、消除影响。

　　（二）裁判

　　广州互联网法院一审认为霍尔果斯侠某公司、深圳侠某公司侵害上海菲某公司作品改编权、署名权，广州柏某公司的合法来源抗辩成立，无须承担赔偿责任，遂判令霍尔果斯侠某公司、深圳侠某公司停止侵权，赔礼道歉，消除影响并连带赔偿上海菲某公司经济损失1500000元及合理开支63600元。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被诉5款游戏对《昆仑墟》游戏实施了“换皮”抄袭行为，构成对《昆仑墟》游戏改编权以及《昆仑墟》游戏前81级整体画面的署名权的侵害。广州柏某公司与霍尔果斯侠某公司、深圳侠某公司通过分工合作的方式共同实施侵权行为，且在联合运营被诉5款游戏过程中并非存在善意，其合法来源抗辩不能成立。考虑到霍尔果斯侠某公司、深圳侠某公司作为网络游戏市场主体，持有相关证据却不披露构成证据妨碍，其与相关平台合作期限较长、相关平台规模较大、平台数量较多，依据证据妨碍规则推定上海菲某公司主张的赔偿金额5000000元成立。遂判决维持一审法院关于霍尔果斯侠某公司、深圳侠某公司停止侵权，赔礼道歉，消除影响的判定，改判霍尔果斯侠某公司、深圳侠某公司连带赔偿上海菲某公司经济损失5000000元及合理费用113600元，广州柏某公司对其中的157954.6元及3600元承担连带责任。

　　（三）意义

　　本案属于侵害网络游戏作品著作权的典型案例。被诉侵权人对游戏作品独创性表达的整体画面进行抄袭剽窃。法院明确，虽然被诉侵权作品与游戏作品存在不同的美术、音乐、文字等元素，但在具体的玩法规则、数值属性等具体表达方面与游戏作品独创性不存在实质性区别，构成对游戏作品著作权的侵犯。被诉侵权行为不仅侵害作品署名权，还侵害作品改编权。法院基于被诉侵权人侵权行为的性质、情节和规模等，并结合其拒绝披露证据构成举证妨碍的具体情节，推定权利人关于被诉侵权人非法获利的主张成立，全额支持5000000元的赔偿请求以及合理开支。本案判决坚持知识产权赔偿的全部市场规则，切实加强对权利人的侵权救济，彰显司法严格保护的基本立场，对文化创意产业具有激励作用。

　　编写人：蒋华胜  杨博


　　05

　　李某诉奇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案

　　（一）案情

　　李某在2020年4月30日通过搜狐账号“大某同学”发表了标题为《欧洲九大文化城市之一，充满北欧优雅，到处都是特色建筑》《塞班岛最有趣的沙滩，沙子像星星，游客禁止带走却可以花钱购买》的文章，并主张文章中的两张配图构成摄影作品，其为涉案摄影作品的作者和著作权人。在奇某公司的搜索网站首页地址搜索框内输入“欧洲九大文化城市之一，充满北欧优雅，到处都是特色建筑”，检索结果出现的网页包括涉案被诉侵权图片在内的多张图片，且该图片下方标有广告字样，点击图片中部偏上的位置，页面跳转到带有“丝路教育”字样和标识的网站；在搜索框内输入“塞班岛最有趣的沙滩，沙子像星星”，检索结果出现的网页包括被诉侵权图片在内的多张图片，且该图片下方标有广告字样，点击图片中部偏上的位置，页面跳转到带有丽江旅游攻略旅游最佳路线推荐的网页。

　　（二）裁判

　　广州互联网法院一审认定奇某公司的行为侵犯了李某对涉案作品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判决奇某公司向李某赔偿每案600元，两案共1200元，驳回李某的其他诉讼请求。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奇某公司向网络用户提供图片搜索服务，应认定其为网络服务提供者。考虑到主流的网络图片搜索服务均未提供点击缩略图直接跳转至原始网页的功能，而是需要用户另行点击相应的链接或者标识跳转至图片原始网页，故奇某公司在缩略图上设置“锁链”标识的行为并未超出用户通常的操作习惯，亦不会不合理地增加用户通过图片搜索服务查找涉案摄影作品的难度。奇某公司作为网络搜索服务提供者，其上述广告行为并未改变自然搜索的结果，也不会导致网络用户无法通过搜索结果查找原始网页，实质上既不影响李某涉案摄影作品的正常使用，亦未不合理损害李某对该作品的合法权益，客观上还能够增加该作品的曝光量，从维护社会公众利益的角度出发，在不打破权利人、网络服务提供者和社会公众之间利益平衡的情况下，可以认定奇某公司对涉案摄影作品缩略图的使用并未超出合理使用的范畴，故奇某公司关于其作为网络搜索服务提供者未侵害李某涉案摄影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的主张能够成立。2022年12月16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改判驳回李某的全部诉讼请求。

　　（三）意义

　　虽然我国著作权法及相关司法解释对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供作品缩略图的行为是否构成信息网络传播权侵权作出了原则性规定，并明确了相应的判断标准，但由于实践中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供作品缩略图的形式“五花八门”，给侵权判断带来了极大困难，进而导致各地法院裁判标准不一。本案判决从网络搜索服务提供者提供作品缩略图行为的特征、目的及其影响等角度出发，结合网络服务提供者侵权行为的判定及其免责条件、著作权合理使用等，进一步厘清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供作品缩略图行为是否构成著作权侵权的认定标准和行为边界。

　　编写人：裘晶文

　　06

　　微某公司诉泽某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微某公司是抖音网的主办单位。2020年6月5日～10月15日，微某公司多次进行保全证据公证，相关公证书记载，通过泽某公司开发、销售、运营的“抖管家”系统可以实现批量登录和操控抖音短视频软件，自动模拟刷视频养号防封号功能、截流采集抖音“大V”的视频及粉丝信息，一键自动随机点赞、评论、转发及批量自动关注、私信，自动建群自动发布群聊内容、自动操控直播间等功能。“抖管家”公众号“抖管家云控”介绍“播商管家”是一套专门针对抖音号进行批量操作的智能营销系统，模拟人工操作及规模化操作。泽某公司确认“抖管家”系统中具有微某公司主张功能的名称，但系统中具体功能与其主张的不同。

　　（二）裁判

　　广州知识产权法院认为，“抖管家”系统的养号功能实际上是利用其系统自带的技术手段制造虚假、无效的关注、点赞、评论等数据，影响其他抖音用户的选择，在妨碍、破坏微某公司合法提供的抖音产品或者服务正常运行的同时，也违背了其他抖音用户使用抖音App观看高质量真人短视频的意愿，增加商业宣传或广告视频的播放比例，在一定程度上对其他抖音用户进行了误导，影响其他用户使用抖音App的体验，侵害消费者的知情权、选择权等合法权益，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第12条第2款第4项之规定，构成不正当竞争。2022年3月14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判决泽某公司停止侵害微某公司合法权益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即立即停止销售、运营、宣传、推广“抖管家”“播商管家”软件中的养号等虚假刷量功能，赔偿微某公司经济损失100万元及合理维权费用55000元。一审宣判后，双方当事人均不服提起上诉。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23年11月21日作出（2022）粤民终2887号民事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三）意义

　　本案涉及对抖音App上的数据进行虚假刷量和抓取行为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的审查认定，一审、二审判决从竞争者利益、消费者权益和社会公共利益等多维度出发，认定泽某公司实施的虚假刷量行为是利用技术手段制造虚假、无效的关注、点赞、评论等数据，妨碍、破坏微某公司合法提供的抖音产品或者服务正常运行，构成不正当竞争；同时，适用《反不正当竞争法》一般条款判断被诉侵权数据抓取行为是否具有不正当性进行综合评价，最终得出涉案数据抓取行为不构成不正当竞争的结论，避免因“泛道德化”而过度限制竞争自由，维护《反不正当竞争法》鼓励市场竞争自由、公平和效率的基本价值取向。本案判决对如何判定虚假刷量、数据抓取行为的不正当性具有良好的示范效应，在严厉打击互联网不正当竞争行为、维护互联网领域公平有序竞争秩序、为市场主体的竞争行为划定边界的同时，也能够激励市场竞争者正当地利用数据资源进行技术创新，妥善处理好技术创新与竞争秩序维护、竞争者利益保护与消费者福利改善的关系。

　　编写人：裘晶文


　　07

　　腾某科技公司等诉简某公司等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原告腾某科技公司是“微信”应用软件的著作权人，其授权腾某计算机公司运营“微信”应用软件，“微信”上线以来，经过运营者的不断投入和经营，“微信”及其子功能的知名度非常高，“微信”图标、“朋友圈”图标及名称等商业标识影响力非常大，具有极高的美誉度。被告简某公司是“连信”应用软件的开发者，“连信”使用了与“微信”主图标等相同或近似的商业标识。被告连某公司通过运营“WiFi万能钥匙”为“连信”应用软件提供链接、下载以及提供免费Wi-Fi功能、宣传和推广。腾某科技公司、腾某计算机公司认为简某公司、连某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故诉至法院请求判令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共同赔偿经济损失1000万元和合理开支20万元等。

　　（二）裁判

　　广东省广州市天河区人民法院一审认为，腾某科技公司已将微信软件授权腾某计算机公司运营，腾某科技公司不存在直接运营行为，亦未举证证明其存在实际的经营性使用行为，对微信软件及相关元素等不享有竞争利益，不是本案适格原告，遂裁定驳回其起诉。同时，认定简某公司使用“连信”漂流瓶界面、好友圈图标、漂流瓶图标、红包界面等行为构成对腾某计算机公司的不正当竞争；连某公司构成帮助侵权。遂判决简某公司停止侵权，消除影响，赔偿腾某计算机公司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160万元，连某公司对其中的60万元承担责任。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腾某科技公司授权腾某计算机公司运营“微信”，有权以其名义进行维权，不能排除腾某科技公司是“微信”的实际运营者或者潜在运营者。腾某科技公司与腾某计算机公司为“微信”的共同运营者，符合《反不正当竞争法》所规定的经营者，有权作为共同原告提起本案诉讼。“连信”应用软件擅自使用与“微信”主图标、“朋友圈”图标及名称、“漂流瓶”图标及名称、红包相关界面、漂流瓶相关界面等相同或近似的商业标识，构成不正当竞争。简某公司、连某公司属于高度关联公司，共同经营“连信”“WiFi万能钥匙”，构成共同实施不正当竞争行为。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改判撤销一审裁定及判决，简某公司、连某公司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消除影响，以及连带赔偿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共520万元。

　　（三）意义

　　本案涉及仿冒知名社交软件“微信”相关标识所引发的不正当竞争纠纷，权利人是国内外互联网领域具有较大影响力的企业，涉案“微信”软件具有较高知名度和市场价值，是国内民众使用最为广泛的社交软件。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根据市场竞争行为本质，准确认定反不正当竞争法意义上的“经营者”；并结合互联网企业特点，准确认定仿冒“有一定影响的标识”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及其共同侵权行为，并予以严厉打击，彻底肃清互联网不正当竞争的整体环境。本案裁判取得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彰显了知识产权“严保护”的司法理念和司法担当，有效保护互联网企业的合法权利，规范互联网领域的竞争秩序，引导互联网产业的健康有序发展。

　　编写人：蒋华胜  杨博


　　08

　　腾某公司等诉爱某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腾某公司等运营微信软件，爱某公司运营瓦力抢红包软件，用户只要下载安装被诉软件即可实现自动抢微信红包，抢完红包后自动在微信群聊界面上弹出广告窗口。经鉴定，被诉软件利用技术手段，通过监听微信红包关键字等或重写接口对微信进行劫持来实现自动抢红包。腾某公司等以爱某公司的上述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为由诉至法院，请求判令爱某公司停止侵权并赔偿损失5000万元。

　　（二）裁判

　　广州知识产权法院认为，《反不正当竞争法》第2条的“一般条款”与第12条的“互联网条款”共同构成了互联网领域经营者从事生产经营活动应遵循的规范。适用法律时，若认定被诉侵权行为违反第12条规定则无须再适用第2条规定判定侵权是否成立。至于该行为是否属于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第12条第2款第4项“小兜底”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应同时符合《反不正当竞争法》第2条的大兜底规定的原则和精神，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分析：1.爱某公司是否利用网络从事生产经营活动，与腾某公司等存在竞争关系；2.爱某公司是否利用技术手段，通过影响用户选择或其他方式，实施了妨碍、破坏腾某公司等合法提供的微信正常运行；3.该行为是否扰乱互联网市场竞争秩序，损害腾某公司等或者消费者的合法权益；4.该行为是否违反了诚信原则和商业道德。爱某公司运营的瓦力抢红包软件具备自动抢微信红包功能，系违反诚信原则和商业道德的行为，且通过该行为抢夺了腾某公司等的商业机会，利用腾某公司等积累的用户为自身牟取广告营销利益，并损害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系在非法损害他人正当经营的基础上，为自身谋取不当利益，扰乱互联网环境中市场竞争秩序的行为，应属《反不正当竞争法》第12条第2款第4项所规制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此外，被诉软件未经腾某公司等同意在微信界面上弹出广告页面的行为亦属于《反不正当竞争法》第12条第2款第1项所规制的流量劫持行为。2021年8月16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判决爱某公司停止侵权并赔偿腾某公司等经济损失共计500万元。一审法院判决后双方均未提起上诉，现已发生法律效力。

　　（三）意义

　　本案是外挂软件实现通过自动代替人工手动抢微信红包所引发的不正当竞争纠纷，案涉微信软件与群众日常生活密切相关。本案判决通过对该种不正当竞争行为的判定，维护了互联网领域公平竞争秩序、保护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彰显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诚信的价值要求，充分发挥了司法裁判在互联网治理中的规则引领和价值导向作用。本案一审判决后，双方当事人均服判息诉，判决结果也引起社会和相关公众的极大关注并得到一致认可和支持，有效保护了互联网企业的合法权利，推动互联网产业的健康发展。此外，本案对《反不正当竞争法》“一般性条款”和“互联网条款”的适用关系、“互联网条款”兜底条款的构成要件、流量劫持行为的认定标准等提出了处理思路，对后续涉互联网不正当竞争案件的理解和裁判，具有较强的典型性和指导性。

　　编写人：谭海华  林奕濠


　　09

　　腾某公司等诉巧某公司、快某公司、刘某宝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原告腾某公司、深圳市腾某计算机系统有公司诉称其为微信软件的独立运营商，该软件具有海量用户及极高知名度。被告巧某公司、快某公司、刘某宝专门针对微信产品和服务研究开发出“友个总管”“N+”等被诉软件，安装在华为等安卓系统手机上，并对外销售被诉营销手机，使用被诉手机可实现自动控制多个微信账号并模拟真人手机操作微信，实现虚拟定位站街、定点加粉、自动点赞评论等“外挂”营销功能，并具有伪造微信聊天记录、微信红包、虚假定位等有助于营销用户实现虚假宣传效果的不当功能。巧某公司销售的被诉手机价格为3680元/台，其所搭载的华为手机市场价为600～1200元/台，其宣称被诉手机年销量1000台左右，已销售给至少3000家客户。腾某公司及其关联公司据此请求判令巧某公司等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消除影响并连带赔偿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共计3000万元。

　　（二）裁判

　　广东自由贸易区南沙片区人民法院一审认定巧某公司等上述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判令巧某公司等停止侵权、刊登声明消除影响并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共计300万元。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经审理认为，微信软件具有极高的知名度和广泛的市场影响力，巧某公司、快某公司作为同业经营者，擅自针对微信产品开发多项违反微信平台规定的营销功能，自动化、批量化地向不特定微信用户高频发送营销信息，且微信用户无法自动屏蔽或避免，上述功能的实际执行干扰、修改了微信软件的相关运行进程，突破了微信功能设置，对广大微信用户造成频繁骚扰，破坏了微信平台的正常运行秩序，属于《反不正当竞争法》第12条第2款第4项“其他妨碍、破坏其他经营者合法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正常运行的行为”。巧某公司、快某公司违反诚实信用原则和基本的商业道德，扰乱市场竞争秩序，综合考虑本案相关因素，一审法院判令停止侵权、消除影响并酌情判赔300万元适当，应予维持。

　　（三）意义

　　本案系新类型的涉互联网不正当竞争纠纷案件，二审判决对《反不正当竞争法》第12条第2款第4项“兜底条款”的适用条件进行了界定，提出该条款的规制范围应当是满足不正当竞争行为构成要件并与前3项列举行为具有同等“危害性”的行为，即仅在具体实施方式上对该条适用增加弹性空间，而保护程度不应有所区别。在考量具体行为是否具有同等“危害性”而应受第12条规制时，应立足于具体行为的实施对其他经营者利益、公共利益及消费者利益3个维度的影响进行综合判断。此外，本案紧扣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严厉打击恶意侵权行为、弘扬诚信积极竞争风貌的审理思路，对有违诚信恶意窃取他人商业机会和竞争优势的“搭便车”行为从严规制，合理确定与侵权损害结果相适应的判赔数额300万元，既起到制裁恶意侵权行为之效果，亦表明了鼓励诚信经营、坚决打击侵权的态度，着力促进知识产权司法保护水平提升，为粤港澳大湾区发展优化营商环境。

　　编写人：韦晓云  林新宇


　　10

　　网某公司诉微某公司、淘某公司等著作权侵权纠纷案

　　（一）案情

　　网某公司是《梦幻西游》《梦幻西游无双版》《迷你西游》手游的开发者和涉案14幅美术作品的著作权人。微某公司是橙某建站的主办单位，该建站工具是案外人巨某公司的官方落地页广告制作工具。网某公司主张淘某公司通过橙某建站制作、发布的《大圣轮回》手游宣传下载页面侵害其涉案美术作品著作权，遂诉至法院，请求判令微某公司、淘某公司等停止侵权及赔偿损失100万元等。

　　（二）裁判

　　广州互联网法院一审认定，微某公司为被诉侵权广告页面的投放提供网址链接，淘某公司通过该网站进行被诉侵权广告投放，二者共同实施涉案游戏推广行为，构成共同侵权，故判决微某公司、淘某公司等赔偿网某公司70000元。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微某公司并非提供单纯的中立技术服务，不适用网络服务提供者的免责原则。微某公司不仅为案外人的广告用户提供落地页广告制作工具，还与其分工合作，共同提供广告发布服务，共享相应经济利益。微某公司作为广告发布者，负有法定审查义务，且其同时作为落地页制作工具和广告发布者具有更强审查能力，又从被诉侵权广告直接获得经济利益，加之被诉侵权广告的侵权信息明显，故应认定微某公司未尽到合理注意义务，对被诉侵权广告内容侵害网某公司信息网络传播权构成应知，进而应认定其构成广义共同侵权中的帮助侵权。2022年12月31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三）意义

　　本案涉及广告建站工具提供平台应否就用户发布的侵权广告承担责任的问题。本案判决指出，建站工具提供平台如能审核广告内容并决定是否发布广告的，应认定为广告发布者，不适用网络服务提供者的免责规定。在判断广告发布者应否就利用其建站工具所发布的侵权广告承担责任时，可从广告发布者对所发布内容审查能力的强弱、是否因所发布内容直接获得经济利益、侵权信息显著程度等因素综合界定其注意义务。如广告发布者未尽合理注意义务，应认定构成帮助侵权。本案树立的裁判规则避免了简单化地全盘否定新兴商业模式，有利于持续规范引导移动广告新业态有序发展，实现知识产权保护与新型经济发展的利益平衡。

　　编写人：龚麒天  齐柳


　　11

　　腾某公司诉珍某公司侵害商标权及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腾某公司是微某公众号平台的运营商，管理微某公众号平台的用户账号、密码；珍某公司是“某某号助手”应用软件的开发商。经实时监测和抓取软件与后台服务器之间传输的数据包，腾某公司发现珍某公司在“某某号助手”v7.5.7版本的安装包下载过程中，将微某公众号平台的用户账号、密码提交至其服务器。腾某公司主张，珍某公司的“某某号助手”软件使用近似商标误导相关公众下载，利用技术手段获取并保存微某公众号的用户的账号及密码数据，将微某公众号用户的账号密码置于不确定的风险环境当中，损害腾某公司商标权、微某公众号平台正常运营秩序及微某公众号用户权益。遂诉至法院，请求判令珍某公司停止商标侵权、停止私自收集微某公众号用户数据的行为，并赔偿经济损失500万元。

　　（二）裁判

　　广州市天河区人民法院一审认定，珍某公司构成侵害商标权及不正当竞争行为，判决珍某公司赔偿腾某公司经济损失（包括维权合理开支）300万元。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珍某公司通过使用近似商标、近似软件名称及宣传语等方式误导微某公众号平台用户下载其“某某号助手”软件超过2000万次，其通过“某某号助手”软件下载过程获取微某公众号用户的账号、密码提交至其服务器的行为，属于对微某公众号用户账号、密码等数据进行收集、存储，应界定为数据处理行为。珍某公司的数据处理行为缺乏正当性，将微某公众号用户的账户及密码上传至其服务器，不符合用户数据安全利益。珍某公司的涉案行为将微某公众号平台用户的账号、密码置于不确定风险环境中，损害腾某公司对该平台的正常运营秩序及安全，构成破坏其他经营者合法提供的网络服务正常运行的不正当竞争行为。2021年11月11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三）意义

　　本案属于数据类互联网不正当竞争行为的典型案例。经营者通过技术抓取其他经营者的海量用户账号、密码信息，危及用户数据安全利益，更易造成对网络竞争秩序的冲击，构成即发式数据安全类互联网不正当竞争行为。本案裁判对于危害数据安全行为的规制进行了探索，有效维护了用户数据安全利益，促进了网络数据的合法获取和有效保护，有力规制了互联网的数据不正当竞争行为。本案的处理取得良好的社会效果及示范性意义，实现了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统一，得到新闻媒体的正面宣传报道，并入选广东法院数字经济知识产权保护典型案例（第一批）。

　　编写人：黄彩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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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某公司诉字某公司等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案

　　（一）案情

　　字某公司是资讯平台的运营商。该平台的“首页/科技”版块于2020年1月31日发布被诉文章《17年前阿某全员隔离马某是怎么熬过非典的？！》，该文章由字某公司使用RSS内容源接入同步技术从悠某公司经营的科某网接入，并于其后通过文本分类算法将该文章发布于某某头条平台的“科技”版块，文章信息标明来源于自媒体号“某某生活快报”，而“某某生活快报”账号由悠某公司运营。悠某公司在科某网转载前述文章时，标明“来源：何某某”。加某公司是微信公众号“何某某”的账号主体，且是前述文章的著作权人。加某公司主张，字某公司、悠某公司侵害其对前述文章享有的信息网络传播权，遂诉至法院，请求判令字某公司、悠某公司登报道歉并赔偿经济损失15万元。

　　（二）裁判

　　广州互联网法院一审认定，字某公司、悠某公司侵害涉案文章信息网络传播权，判令字某公司、悠某公司共同赔偿加某公司2000元。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字某公司采用RSS内容源接入同步技术和文本分类算法，对其所运营网络平台的用户内容进行版块分发，属于对平台的用户内容进行类型化推荐，其通过用户协议免费获取平台内容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并与用户进行获利分成约定，激励用户生成及接入内容，以实现平台获利最大化，故其既提供信息存储空间，同时也是平台内容的管理者。字某公司使用文本分类算法工具，其具备采取预防侵权必要技术措施的条件和信息管理能力。字某公司在平台内容分发主体的选择、预防侵权的技术模式选定及侵权风险的应对方式等方面均具备相应的选择优势。因此，字某公司对于平台上展现率高、阅读量大的文章，负有采取预防侵权必要技术措施的义务，否则应根据其所提供网络服务的性质、方式、管理信息能力、获利分配模式以及停止侵权措施等因素，确定其相应的帮助侵权责任。2022年4月24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三）意义

　　使用内容源接入同步技术和文本分类算法等网络数字信息技术作为运营工具，已成为互联网内容平台的新业态。该案结合法律规定、算法工具、获利模式、公众利益4个维度，分析平台运营商的帮助侵权归责原则判定的算法基础和法律依据，厘清算法工具运用能否成为平台运营商的侵权免责事由问题，有助于促进平台经济在数字信息技术和算法工具基础上的健康发展，具有净化网络资讯市场的积极意义，是人民法院护航数字经济和互联网发展的有益探索。本案入选2022年度中国法院50件典型知识产权案例、2022年度广东法院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十大案件、广东法院数字经济知识产权保护典型案例（第一批），并入选《中国法院2024年度案例》。

　　编写人：黄彩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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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某公司诉易某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原告腾某公司系游戏《地下城与勇士》的授权运营商和游戏运营相关权利人。被告易某公司在其UU898平台设置游戏商城、招募游戏商户入驻、实行寄售交易和担保交易等，为游戏用户提供上述游戏的游戏账号、游戏币交易服务，收取佣金，并进行相关宣传。腾某公司认为易某公司上述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2020年5月向法院起诉。该案双方达成和解，约定易某公司立即停止提供《地下城与勇士》等腾某公司运营的全部游戏账号、道具、金币等与游戏相关的虚拟物品交易服务，赔偿腾某公司200万元等。该和解协议签订后，易某公司支付了200万元赔偿款，但继续提供《地下城与勇士》游戏账号和游戏币的交易服务。腾某公司起诉易某公司立即停止向用户提供《地下城与勇士》游戏账号、游戏币交易服务并赔偿经济损失500万元及承担惩罚性赔偿2000万元等。

　　（二）裁判

　　广州互联网法院一审认定易某公司向用户提供游戏账号与非法获取的游戏币交易服务构成不正当竞争，判决易某公司立即停止提供《地下城与勇士》游戏账号与不能证明合法来源的游戏币交易服务的行为，并赔偿腾某公司经济损失300万元和合理开支3万元，驳回腾某公司其他诉讼请求。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游戏账号是个人身份信息等各类信息聚合的载体，易某公司提供游戏账号交易服务违反我国有关游戏账户必须实名注册制及互联网账号不得非法买卖、出租等的法律规定，具有不正当性。游戏用户合法正当获取的游戏币的相关权益应受保护，腾某公司不能限制游戏用户对合法获取的游戏币的交易；但游戏用户利用外挂等破坏计算机程序等非法或不正当方式获取的游戏币，相关利益不受保护；易某公司作为提供游戏币交易服务的专业市场主体，对其平台上出现的异常游戏币交易等违法情况没有尽到注意义务并采取相应防范措施，反而为其提供交易服务获取利益，违反行业商业道德，损害腾某公司、消费者合法权益和社会公共利益，构成不正当竞争。据此，二审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三）意义

　　本案首先确定网络游戏账号和游戏币等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属性和权利归属，认为游戏账号、游戏币等网络虚拟财产兼具物权和债权双重属性。再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第2条规定的原则，评判易某公司为游戏用户提供游戏账号和游戏币交易服务是否具有不正当性，构成不正当竞争。法院认定易某公司作为提供游戏交易服务的专业市场主体，避开网络用户注册实名制和未成年人防沉迷机制及破坏游戏运营机制，为游戏用户提供游戏账号和非法获取的游戏币交易服务，其行为具有不正当性，损害了腾某公司、消费者合法权益和社会公共利益，构成反不正当竞争法意义上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本案体现法院积极适应互联网产业发展的新形势新要求，通过发挥裁判的规范引导作用，维护互联网产业的公平竞争秩序和网络游戏行业的有序发展，保障未成年人身心健康，保护经营者、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和社会公共利益，积极营造诚实守信规范的市场环境。

　　编写人：刘小鹏  徐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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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某公司诉陈某、寻某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虎某公司是虎某直播平台的经营者和管理者，虎某直播平台是以游戏直播为主的多元化、弹幕式互动直播平台。寻某公司为拼某多平台的经营者和管理者，陈某在拼某多平台开设的“网某好服务”网店，宣传销售“虎某直播开通”商品，为各平台主播开通直播功能提供虚假实名认证代开服务。虎某公司主张，陈某的行为破坏各直播平台的市场准入机制和平台惩罚措施，干扰了直播平台的正常治理，损害各直播平台诚信、安全的平台生态，损害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违反诚实信用原则，构成不正当竞争。遂诉至法院，请求判令陈某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消除影响并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维权支出50万元，同时请求判令寻某公司立即关闭涉案店铺，删除相关商品链接。

　　（二）裁判

　　广州市南沙区人民法院一审认定，被诉行为规避平台实名身份认证程序，使部分按照相关规定不能从事网络直播行为的用户通过并非其本人的身份信息开通直播服务，损害了虎某公司的合法权益，亦违反了法定的管理规范和公认的行业道德，扰乱直播平台的监管秩序，构成不正当竞争。故判决陈某向虎某公司赔偿8万元。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二审认为，鉴于虚假实名认证服务对直播商业模式和正常营运秩序的危害，以及对直播行业生态损害的严重性，同时考虑到陈某存在对虎某直播以外的其他网络直播经营者提供虚假实名认证服务，有必要预防、警示和遏制类似涉案不正当竞争行为的重现，故对虎某公司上诉主张陈某及寻某公司关闭店铺的请求，予以支持。2023年2月28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除维持一审判赔数额外，另改判陈某关闭涉案拼某多店铺、寻某公司注销陈某的拼某多店铺账号。

　　（三）意义

　　本案系网络直播领域首例虚假实名认证服务不正当竞争纠纷案件。该案对主播虚假实名认证的不正当性进行了充分论证，并首次判令提供虚假实名认证的网络服务平台商承担关闭被诉店铺的责任。网络直播行业的迅速发展及衍生的经济增长新动能，相应监管滞后导致直播乱象丛生等一系列经济、法律等社会问题。网络直播的治理，若仅仅依靠政府监管，存在技术问题等监管难点，故应当借助直播行业特别是直播平台实现行业自治和自律。网络直播平台作为直播行为的平台提供者和直接管理者，使得其在直播治理中具有天然的优势。因此，既要加强直播平台的自治，也要落实平台治理的责任。本案作为首次判令网络服务平台商承担停止侵权责任的案件，为网络直播健康生态体系的构建提供了一个重要分析样本。本案于2024年入选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涉数据权益知识产权保护典型案例。

　　编写人：彭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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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某公司等诉联某公司、登某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一）案情

　　原告腾某公司是即时通讯服务软件“微信”的著作权人，其授权原告深圳市腾某计算机系统有公司运营并专有使用。被告登某公司在其“OK微信管理网站”上宣传、推销由被告联某公司开发的联络易微信管理系统软件，该软件通过技术手段与微信软件服务器交换数据信息，获取微信软件的用户信息、聊天内容等各类隐私数据，以此实现“个性称呼群发”“朋友圈统一管理”“管理监控”“多微信号聚合管理”以及客户资料录入、数据化管理、辅助品牌营销等服务功能。被诉软件不同版本的报价为980～5980元不等，联某公司官网宣传截至2019年4月使用被诉软件注册企业用户数突破20000家。腾某公司及其关联公司据此请求法院判令被告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发表致歉声明以消除影响并连带赔偿经济损失1000万元及合理费用450567元。

　　（二）裁判

　　广州市天河区人民法院一审认定联某公司、登某公司上述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判令被告停止侵权、赔礼道歉消除影响并赔偿损失及合理开支合计360万元。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经审理认为，腾某公司及其关联公司开发、运营的微信软件具有极高的知名度和广泛的市场影响力，联某公司作为同业经营者，擅自使用“微信”商标文字作为名称及域名，且开发、运营、销售的侵权软件严重损害微信软件及其服务的安全性及完整性，妨碍了软件正常运行秩序，对公众的信息数据安全及隐私性具有较大侵害性，故联某公司侵权恶意明显、侵权获利大，属于严重侵权行为，应从重判赔。而登某公司与联某公司存在共同运营侵权软件的事实，应对联某公司的赔偿责任承担部分连带责任。遂改判全额支持腾某公司的诉讼请求金额1000万元，即联某公司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1000万元，登某公司就其中300万元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三）意义

　　本案涉及数据妨碍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的认定问题。本案认定“微信管家”未经数据权益主体同意破解微信客户端内置公钥和用户协议，并进一步通过商业化营销活动异化微信产品的原有社交功能，严重妨碍微信平台正常运行秩序，产生众多数据安全风险隐患，有损消费者利益和竞争秩序，构成不正当竞争。另本案以“填平损失”为基本原则，并对恶意侵权等严重侵权行为加大惩处力度，合理确定赔偿数额。本案是推进数据权益司法核心理念与现阶段数据基础制度体系构建目标相契合的重要实践，对促进数据权益司法保护水平提升、优化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营商环境具有积极意义。本案获评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涉数据权益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典型案例。

　　编写人：韦晓云  林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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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某公司诉新某公司侵害计算机软件著作权纠纷案

　　（一）案情

　　“考某某全国专业技术人员计算机应用能力考试辅导软件”是求某公司开发并享有著作权的软件，该软件通过在求某公司官方网站下载客户端后购买各模块注册码的方式供用户使用。新某公司是新某网的主办单位，经营新某博客。某博客用户在新某博客平台发布博客文章，内容为前述考试软件及破解版软件的介绍，并含下载链接及破解方法、说明等。通过下载链接并按说明步骤运行操作的结果显示，软件经破解后显示的多界面内容与涉案软件正常运行时显示的内容相同，且无须通过注册码注册即可使用。求某公司先后两次向新某公司发出投诉邮件，请求删除链接未果。求某公司主张，新某公司经两次邮件通知，其作为网络服务提供者应知其用户的侵权行为，但至起诉时仍拒绝删除涉案博客文章，该行为损害了求某公司的权益。遂诉至法院，请求判令新某公司停止侵害求某公司涉案软件信息网络传播权的行为，从新某公司网站上撤下侵权文章与链接；赔礼道歉，并赔偿经济损失及维权费用共计10万元。

　　（二）裁判

　　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一审认为，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人在授权用户使用涉案软件时要求用户接受“一个注册码注册一个模块”等内容的服务模式，是其行使著作权的方式。行为人采取故意避开或者破坏著作权人为保护计算机软件而采取的技术措施，属于侵害计算机软件著作权的行为；网络用户明知涉案软件系未经许可提供、破坏技术措施的侵权软件而予以信息网络传播，构成侵害计算机软件信息网络传播权的行为。经求某公司两次邮件通知，新某公司作为网络服务提供者应知网络用户的侵权行为，其至起诉时未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的必要措施，构成帮助侵权行为。因求某公司的权益被持续侵害，新某公司应就帮助网络用户实施侵权、因未及时采取必要措施导致求某公司进一步扩大的损失，承担法律责任。2018年4月27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在查明新某公司诉讼期间删除涉案博客文章的情况下，判决新某公司赔偿求某公司经济损失及维权费用5万元。双方当事人均没有提起上诉，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

　　（三）意义

　　本案系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第一例因破解学习软件加密措施引发的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侵权案。互联网的蓬勃兴旺为学习提供了多种路径。教育类软件通过对相应领域知识素材的积累、结构体系的搭建、学习方法的展示、学习成果的检验，为广大网民提供了便利。通过对软件设置加密的方式，促使软件使用者购买注册码，是软件著作权人行使著作权的方式，能为权利人带来利益。不法分子在网络上传播未经授权许可的软件并提供破解方法，避开、破坏权利人设置的技术措施，侵害了权利人的著作权。经权利人合理方式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应知网络用户存在上述行为，但自行设定的投诉规则阻碍了权利人正常、及时、有效的维权，应就帮助服务对象实施侵权的行为承担法律责任。本案先后获评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年度十大典型案例以及最高人民法院2018年度中国知识产权司法保护白皮书50件典型案例。

　　编写人：佘朝阳